“人一阔,脸就变”,这几成俗语,其实并非人人阔后,都会忘却穷朋友。十几年前,曾有一同事加文友,与我着实“铁”过几年。后我调出,他辞职经商,从此人各有志,天各一方。后闻,他的资财早已不下数十万。忽一日,他竟千寻万找打来电话,“沧海良田”不胜唏嘘之间,他一再责我结婚时为什么不通知他,并对我到如今还仍无什“配置”深表同情,还又留呼机、电话、手机,又告地址地嘱我千万去找他,摆出了一副要对我“扶贫”的架势。然而我至今未去,也不想去。
一位熟人也讲起他与一位阔朋友的事。五年前有位四川农村青年来京学习时,经人介绍曾借住他家。由于相处得投机,遂成莫逆。那位朋友回川后,开公司办工厂,如今已是显赫一方的大款。那位朋友每次来京办事都必来看他,还多次邀他去川游览,一切花费都包,但他始终不肯去。
不可否认,一些阔人钱袋虽满依然友情为重,可穷朋友却未必就领情。“对于别人的富,我既不嫉妒也不羡慕,我只希望活得平静。”这是那位熟人说的话。其实,但凡思维正常的“穷人”,大多是这种心态,他们虽也想富,但富不了也处之泰然。但是,“心如古井”又实在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境界,恰恰是阔朋友财大气粗的优越感和有意无意的夸饰,常常会无情地撕扯着穷朋友心中的安宁、折磨着他们的自尊。更何况“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阔朋友过于热情,常常会使穷朋友不知从今而后,是该把阔朋友当作主子好呢,还是犹当朋友。当主子他们既无鸡鸣狗盗之技以作报效,又无冯谖的深谋大略以备,因而觉得食有鱼、出有车乃理所当然。若犹当朋友,他们又不知该怎样再同阔朋友“礼尚往来”,花钱多了,自己先得“吐血”,花少了,又怕阔朋友嫌轻……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座上宾,倒不如说是门下客、阶下囚。从这个意义上讲,所谓人一阔脸就变之谴,是不公平的。实际上只要经济距离一拉开,时间一长,即便阔朋友的脸不变,穷朋友由于不堪忍受精神上的折磨,其脸也是迟早要“变”的。
那么,那些钱袋虽溢心中却尚存温度的阔朋友,到底该怎样对待穷朋友才合适呢?我觉得,阔朋友如果真的还爱穷朋友,应该将彼此间共度时的难忘岁月与纯真的友情只当作一种美好的记忆,而少去打搅穷朋友,让他们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始终保持着那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自然心态过自己平静的生活吧。